我爱,我爱

【蚌壳】湘西遗梦

*民国湘西背景

*已交往设定

*是给faker选手的贺文

*角色死亡预警




  近来总有梦魇,一副近乎相同的画面总是闯入他的梦中。

  细雨蒙蒙,天地间都是一副湿润的样子,水汽饱满地溢在空气中,即便是相赫的体温略显冰凉,这来自周围的热气顷刻便将他缠绵得出了汗。

  身旁便是穿镇而过的河水,水中五彩斑斓的鲫鱼绘成一幅色彩艳丽的蜀锦。其他的鱼倒是少有,原因无他, 鲫鱼刺多,加之吃法单调,愿意去捕的人便少了,这鱼生养的速度也快,所以这湘西柔美的水变成了鲫鱼们的乐园,虽有“子非鱼安知鱼之乐”,但照此境况,鱼乐得自在,人也乐意观赏,但相赫却是目不斜视地走过,这地是他的故乡,熟悉到不愿多看一眼。

  相赫犹记得自己家的老屋就坐落在河西边,邻着船老家和烧鸡铺子。以前他总与船老家的儿子一齐去买烧鸡,只一串铜板便得半只,拿油纸包着,一路走过镇子中心的广场,直到最南边的破庙才掀开来大吃。虽然老庙破败,蛛网遍布,但这并不妨碍午后偷闲的畅快心情和对方面颊上亮莹莹的汗珠滚落,像是电影的慢镜头,汗珠坠落的瞬间被拉长了,激起几粒微小的尘埃,也荡起了他心上的涟漪。

  “相赫,怎么了?”

  俊植,他是船老家的儿子,生的高大健壮,形容英俊,常顶着一头自然卷的乱发四处走动,虽每次下水都能捉二十几只鸭子(捉鸭子在湘西是展现小伙子气力的运动),但待人待物却是和和气气,镇子上的人们说起他来是止不住的溢美之词,但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他的眼睛,黑曜石般的眼珠子里像是住了一只腾跃的鹿,圆润美丽的同时掩不住眼底的那抹傲气。

  相赫回过神来,望着俊植俊朗的侧脸道:“没什么,只不过有些饱了。”

  对面那人皱了皱眉头 刚想说些什么,却被相赫截胡了,“俊植,听说船老要在来年开春把船队交给你。”

  “我不愿意。”俊植摆摆手,也不顾地上的灰尘就盘腿坐下,伸手撕了块鸡肉,“我想去当兵。”不经意间惊雷落地。

  相赫微微一怔,莞尔又扬起一抹微笑,那笑容像是一阵风,淡淡的,又轻轻地飘向远方。午后的阳光浸润了他的半边身,恬静地泛起一串五彩的光斑。“这倒是像你的作风。”小声地喃喃自语后又问道:“那船老怎么办?”

  这时俊植已经吃完泰半烧鸡了,抹抹嘴,接过相赫递来的帕子,将手上的油渍擦净,还一边嬉笑道“不愧是相赫,准备的这样周全。”而后又语气一沉,“爹还年轻精壮,船队他还能掌很长时间呢。只是这国难是不能等了,外国人都已经打到家门口了,身为国人怎能不上前杀敌,保家卫国!”

  “俊植……”相赫也不知道该作何说了,只觉得这言语如同疾风骤雨般席卷了他的内心,轰隆隆地响成一片,似山洪又如雷霆,胸腔中即将喷薄出最浓烈的情感,又像是要伸手抓住什么。

   结果是吻,俊植吻了他,唇齿相依,再深入,口腔里满满的俊植的气息,淡淡的湿气,雨后树林的清新,鹿跃磐石的果敢还有一点刚刚下肚的烧鸡味道。

  相赫并不熟练,更不会换气等高级技巧,但他拼命接受着,少见地热情,如狂热的信徒。一张小脸慢慢涨的通红,终于在红晕即将爬满整脸的时候,俊植松开了他。

  二人的唇泛着水光,值得一提的是相赫本就是白得近乎透明的那类人,染上红晕后,淡红的面庞竟呈几分艳色,直叫俊植口干舌燥。

  “所以俊植真的要去参军吗?”俊植年轻的爱人问他,语气平静,眼神却有些恍惚。

  “是的啊。”他搂过相赫 像搂住一只笨拙的企鹅,“已经有消息了,一周会有人来镇上招兵,到时我便跟着去了。”

  俊植感觉到相赫搂在他腰上的双手并紧,“那我呢?”他轻声道。

  “相赫不是已经收到上海那边学校的通知书了吗?”俊植将额头抵住相赫的,“相赫读书厉害,也应该去更厉害的地方,上海是个人杰地灵的地,相赫以后定是能成大学者大科学家的。”他又将爱人的手拉过,五指扣紧,不住摩挲,“届时我成了军官,相赫做了科学家,那便是最让人羡慕的神仙眷侣了。”

  相赫被他的语气逗笑了,面上郝然,心下也释然不少。“那以后一定要用书信联系。”俊植刚想说什么,却被一只葱白的手捂住,“我知道俊植是写的一手好字的。”

  攸尔间,两人都笑起来。在这临近黄昏的破庙里,夕阳照进来将二人的身影拉长。俊植端坐在庙门槛上,朝远方望去,手却紧紧攥住相赫的,相赫则侧身去望他的轮廓,还是那副样子,硬直又不失柔和的线条,可是又有什么不一样了,是青年的热血和爱人的决心将之重新熔铸,相赫望着,望见了远方与远行。

  再是约莫五六日的光景,镇上仍是湿热的天,时不时还落些热雨,中心广场上不少摆摊的杂耍的,邻家的烧鸡铺子一如既往地往外泛着香气。但相赫知道,是有不同的,他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即将离去了。

  征兵处人不多,相赫一眼便能看见俊植。他头上原本有些乱蓬蓬的卷发被利落的板寸所代替,身上也换上了一副妥帖的军装,肩上还没有将星,相赫相信不久以后那上面会缀满金色的星星,唯一不变的还是那双眼,生机盎然,流淌出对恋人永恒的爱。

  画面到这里就开始慢慢模糊,相赫只记得他们拥抱了良久,俊植混在队伍中向他挥手,还有他年轻的爱人远去的背影,渐渐消失,最后成为一个小小的黑点不见了。这便是梦的终了。

  床头的西洋自鸣钟响到第九声时,相赫醒了过来,想起许多往事。那些浩如烟尘的过往又一股脑全塞进脑海中,与现实混淆在一起,觉得光怪陆离又叹此生有幸,但主题是永恒的,关于他年轻的爱人。

  书桌上放着已然泛黄的相片,两个笑着的少年,身后是湘西传统的竹制吊脚楼和一大片茂盛的树,是盛夏时节的纪念。

  但相赫此时已无暇顾此,他拉开书柜最底下的抽屉,翻出一沓破旧的书信,第一封的开头上便写着“致吾爱”,纸上是俊植刚劲的字迹。

“致吾爱:

业已入新兵训练营,教官及同志们都待我很好,并习得打枪掷弹技艺一二,正准备升任班长一职,诸事顺利,一切安好,勿念。

我爱你。

俊植”

  此后数篇皆封头不变,纸张上却沾上灰尘,铁锈,甚至是血迹。

  最后一篇不是来自爱人的书信,是一封电报,在家乡的母亲花了五个大洋发来的,“赫,船老儿子牺牲,望归。”

  只寥寥几字,泪水却滂沱而下。

  黄粱一梦,终有醒时。


fin.



*对于湘西的印象只来自于《边城》,所以文中或有错处,请勿介意。

*又是一年5.7,祝阿壳生日快乐,永远爱您!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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